— 阿花花 —

[启深/隐凡/越苏] 天下有情人 7


7.



回到行动处,毕忠良气得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,李默群的寿宴上出现刺杀事件,虽然没有成功,但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。

陈深又一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,他的疑心病也许这辈子也好不了了。


他烦躁地走了一圈一圈,终于等到了敲门声,“进来!”

陈深懒洋洋地走了进来。

毕忠良回头看他一眼,好歹是可以直视的模样了,“怎么换个衣服这么长时间。”

陈深瘫坐在沙发上,拨弄着半干的头发,“冲了个澡,你总不能让我那样……”

毕忠良清清嗓子,也不想再提那回事,“行了行了,我就问你,那小子是什么人?”

陈深本来就喝了酒,又胡搞了一场,浑身都乏得不行,揉了一把脸,强打精神说,“他说他是个古董商人,其实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
毕忠良瞪大了眼睛,“不知道?你不知道?你俩都……”毕忠良涨红了脸,“都那样了!你还不知道人家是谁?陈深啊陈深,不是我说你,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啊……”

陈深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,闭着眼睛摆摆手,“我那不是……喝多了嘛,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不能喝酒的。”

“喝多了?喝多了你就随便跟一个陌生人……那个,那个什么啊!”

陈深看了一眼毕忠良气急败坏又没法发作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起来,“不是,我就算蠢,也没蠢成那样吧?怎么可能是陌生人,反正以前也见过,他一直对我有点那个意思。”

毕忠良又转了几圈,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缸,总算把火气压了下来,又看了一眼陈深的无赖模样,只能冲他摆摆手,“滚滚滚,回去睡觉去吧,看你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。”

总算获得了解放,陈深赶紧跳起来,打着哈欠往外走。

“等等,”毕忠良忽然叫住了他,“跟你乱搞的那个臭小子叫什么?你总不会连名字也不知道吧?”

陈深伸懒腰的动作顿了顿,说,“……张启山。”

但愿那个自大的混蛋已经做好了一份完美的履历表。


等陈深一出门,毕忠良立刻拿起了电话,“喂?二宝,帮我调查一个人。”


陈深走在走廊上,眼底布满血丝,头脑却无比清醒。

不过几步路的距离,此时这条走廊,却忽然无比漫长。夜已经深了,走廊的尽头处也只有黑暗,他的脚步一声比一声沉重,张启山现在在哪里,他又在做些什么呢?

于情于理,他们二人都不会也不应该再有什么瓜葛才对。临走的时候,张启山一直把他送上车,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,衬衣的扣子也敞着几颗,隔着车窗冲他笑,“再见。”

毕忠良还在旁边,陈深只能点点头,连笑也都是轻轻的,扯一下嘴角。


他躺在床上,让紧绷的弦松弛下来。

他睡得很香,梦也很长,感觉自己慢慢慢慢地沉下去,几千年那么长。


梦里落英缤纷,有个人牵着他的手,一直走一直走。

真好,他这么想。

不像如今,他只能踽踽独行,孤影长长。

梦的最后,有一个温暖的声音对他说,“听我的话,我不可以再让你有危险。”


陈深睁开眼,窗外灰蒙蒙的,他躺了一会儿才坐起来,发现眼角是湿的。

梦里那个人始终模模糊糊的,像水里的倒影,似在远处,又在身边。一阵风过,水里起了涟漪,人影也跟着散了。


他掬了一捧冷水洗脸,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憔悴退了一些,才整整衣服,揉揉眼睛,开门走了出去。

行动处里一切如常,他今天起得晚了点,已经是上班时间了,走廊里时不时有人匆匆走过,经过他身边时笑着点点头,“陈队长,早啊。”

毕忠良悠闲地坐在狗房门口调教阿四,陈深叼着油条走过去,在他身边坐下,“昨天晚上的事儿,怎么说啊?”

“还能怎么说,一个当场被灭口,其余的人还在追查……”毕忠良仰头叹气,神色倒是不紧不慢,“麻雀还没抓到,军统的交通员也没了下文,又出来个刺杀事件,我这好日子……也差不多到头啦。”

陈深用胳膊撞撞他,“可别说丧气话啊,我还指望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呢。”

“指望我?”毕忠良挑挑眉,看了他一眼,陈深保持着脸上的笑,两人对视了一会,毕忠良才意味深长地说,“……我还指望你给我少惹点事呢!”

陈深心里的警戒线绷得更紧了,脸上却仍是笑,“我最近都挺老实的!”


然而毕忠良果然说到做到,接下来的几天,陈深仿佛忽然被架空了,虽说他平时也打牌逗狗看小说,但是当他把那几份报纸都要翻烂的时候,这种莫名提前的退休生活再也没办法让他沉住气了。

窗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汽车引擎声,他靠在窗边掀起一点窗帘,毕忠良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了出去,他忍不住皱皱眉头,“有问到什么吗?”

扁头在他身后哭丧着脸,“没有,头儿,也不知道怎么搞的,我感觉他们都防着我,我打听了半天,屁也没问出来!”

陈深沉默了一阵,又坐回办公桌前,手指在玻璃板上无意识地轻敲,毕忠良断不至于突然将他弃之不用,无非是疑心病犯了摆他一道,要是这时候有什么多余的动作,恐怕只会带来反效果。

他冲扁头挥挥手,“行了,没事,闲点还不好吗,又不少发你钱。”

扁头一脸委屈地退了出去,陈深独自在桌前枯坐,过了不知多久,忽然一声电话铃响,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了。

是刘二宝打来的,隔着电话陈深都能想象出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,“陈队长?不好意思打扰了,我们这边临时出了点小状况,毕处长叫您立刻过来一趟。”

陈深立刻记下了他报的地址,是米高梅旁边的一个饭店,嘴里却还在玩笑,“你们个个神通广大的,叫我干什么啊,我晚上还约了人打牌呢……好好好,我知道了,我现在就去还不行吗?”


陈深走进包厢,毕忠良坐在里面,看见他就笑了,“你过来。”

陈深撇撇嘴,走过去坐下,“是不是关键时刻还是觉得我比较靠谱啊?”

毕忠良在他肩上拍拍,声音格外的可亲,“生大哥的气了?其实我是不想让你搅这趟浑水,现在这四面楚歌的……但今天临时出了点岔子,我想来想去,找别人都不放心,还是得叫你来。”

陈深警醒地看了一眼隔壁的霓虹闪烁的米高梅,“干嘛?该不会是叫我去使美男计吧?”

毕忠良皱皱眉头,“说什么呢,我们是使那种下三滥手段的人吗?”


陈深低着头走进米高梅,旋转门后的歌舞升平仿佛突然跌入了另一个世界,灯光映在他的脸上,映出一个迷人的笑。

他从容地跟身边来往的男男女女打招呼,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,脑中是毕忠良阴沉的声音在一遍遍回响。


“我按住了一个内奸,是谁你之后会知道,他告诉我今晚九点,他要来米高梅和军统的线人交换情报,他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身份,接头的暗号是,对方会递来一支玫瑰花,问你能不能请我喝一杯酒,你要回答说,好事成双,一人一杯。”


他走到吧台前,习惯性地要了一瓶格瓦斯,然后转过身来,观察舞池里的百态众生。

耳畔很热闹,他的心里却异常安静,他在思索这中间的环节,总觉得哪里有蹊跷之处,内奸是谁?毕忠良说的都是实话吗?真的会有人来接头吗?

忽然间,一个人闯入他的视线,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,面带微笑向他走来,眼神里的惊喜藏也藏不住。

陈深下意识地抬手看表,还不到九点。


“又见面了,你还好吗?”


与高大英挺的身形相比,他的声音实在柔和得过分。

陈深闭上眼睛,又睁开,“你怎么在这里。”

张启山望着他笑,连眼神都温柔了许多,“我有点担心你,又怕去找你不方便,想着这里你常来,就来看看。”

陈深点点头,眼神却把他上下扫了个遍,并没有看见玫瑰花,他在心里松了口气。

“我在这里等人,”陈深低头看了一眼手表,“等一会办完事,我再……”他得努力寻找一个借口把张启山支开,眼前这人灼热的视线简直要让他无法思考,但张启山明显不是好打发的主,他得想个安抚的法子……

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枝玫瑰,张启山像变戏法一样亮了出来,微笑着问道,“你能不能请我喝一杯酒?”

陈深惊呆了。

他知道有人在暗处观察着的他的一举一动,此刻他根本无法判断这到底是毕忠良的陷阱,还是一个上天捉弄他的玩笑,他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,却还是说出了那句话,“……好事成双,一人,一杯。”


张启山挑了挑眉,“真的是你。”

陈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



TBC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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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-06-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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